【明報文章】中央經濟工作會議12月11日至12日在北京舉行。會議強調：我國經濟面臨外部壓力加大、內部困難增多的複雜嚴峻形勢，主要表現為國內需求不足，部分企業生產經營困難，群眾就業增收面臨壓力，風險隱患仍然較多；明年要實施更加積極有為的宏觀政策，抓好擴大內需、引領創新、深化改革、擴大開放、防範風險、融合城鄉、協調區域、推進環保、改善民生九方面的重點任務。

當前內地宏觀經濟任務

內地經濟面臨複雜局面，是由多方面因素決定的。一方面，內地經濟主體差異大、各方面問題多、發展改革快，我國宏觀經濟治理體系一直就有目標多元化、工具多樣化和理念系統化的鮮明特色。另一方面，進入新發展階段後，內地經濟面臨新三期疊加：一是產業升級、新舊動能轉換的「發展階段轉型期」；二是百年變局加速演進，中美科技競爭和經濟競爭日益白熱化的「外部衝擊頻發期」；三是經濟周期下行和金融周期下行疊加的「私人槓桿去化期」。

經濟情况愈複雜，協調的難度就會愈大。2023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在「穩中求進」工作總基調後面，加上了「以進促穩、先立後破」；本次會議又加上了「守正創新、系統集成、協同配合」。這表明隨着內地經濟形勢的複雜和嚴峻，緊迫任務和優先事項在增多，協調配合的需求在上升，宏觀經濟治理重點和策略也在調整。

當前內地宏觀經濟治理的任務，就是要在順利完成發展階段轉型的同時，最大限度地應對好外部衝擊，最大限度地維護好經濟穩定和金融穩定。

內需不足的癥結

最近3年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都強調了需求不足問題，並且都把擴大內需作為優先事項。本輪內需不足的癥結，既有收入下降的因素，也有財富縮水、債務負擔加重的因素，即所謂經濟周期下行和金融周期下行疊加的「私人槓桿去化」，居民消費和民間投資首當其衝。

「私人槓桿去化」的宏觀治理，需要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緊密配合、共同發力，既關注收入，也關注財富和債務，持續、全面推動經濟逐步復蘇。一方面，政府需負起支出責任，以政府支出有效補充和帶動社會支出；另一方面，要穩定資產價格，防止財富進一步縮水，並且要積極推動債務化解，降低債務負擔和債務風險。

相較去年和前年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本次會議明確提出要穩住樓市股市，將防止財富縮水、資產貶值作為重要目標。在財政政策方面，本次會議明確提出要提高財政赤字率，加大財政支出強度，實施更積極的財政政策。貨幣政策方面，本次會議從穩健的貨幣政策轉為適度寬鬆的貨幣政策，提出要適時降準降息，保持流動性充裕。這些措施可更有效地推動「私人槓桿去化」進程，展現出政策制定者加快經濟復蘇的巨大決心。

另外，會議還推出一些擴大內需的具體措施和提法，比如提高退休人員基本養老金、提高城鄉居民基礎養老金、提高城鄉居民醫保財政補助標準，積極發展「首發經濟」、「冰雪經濟」、「銀髮經濟」等，其效果都值得期待。

正視困難 保持清醒

在財富巨量積累、金融業膨脹和金融體系複雜化的現代市場經濟體系下，「私人槓桿去化」是司空見慣的周期現象。這些政策措施可以幫助居民和企業更好度過這一階段，加快經濟復蘇步伐。在發展階段轉型和外部衝擊頻發疊加之後，針對「私人槓桿去化」的主要政策往往會遭遇掣肘，這才使問題變得更複雜嚴峻。在這種複雜局面下，更需要堅持中央對經濟工作的統一領導，既把握大勢、堅定信心，又正視困難、保持清醒。

作者是中國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宏觀經濟學研究室主任、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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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鐸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