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社評】行政長官會同行政會議批准巴士公司加價，下月初實施，其中九巴加價4.3%，城巴加幅更達7.5%，遠高於通脹，顯著加重民生負擔。九巴城巴去年6月才分別加價3.9%至7%，事隔一年多後又再加價，當局強調要顧及專營巴士營辦商的財政可持續性，然而兩巴今次加幅之高，尤甚於去年；城巴連續兩次加價幅度都達到7％或以上，情况尤其令人關注，有立法會議員更質疑城巴方面「耍財技」。巴士是公用事業，就算要顧及財政可持續性，也不能一味向市民「開刀」。政府有必要責成巴士公司提高帳目透明度，以及制訂更多元化的開源策略，而不是密密大幅加價要市民幫手「填氹」。

事隔年半又再加價

幅度遠超通脹水平

九巴、城巴及新大嶼山巴士早前向政府提出加價申請，幅度介乎6.5%至9.5%，公眾為之嘩然。政府一再強調會以仔細嚴謹態度把關，減低民生影響，惟最終得出的加幅，仍然比過去一年半2.76%通脹率高出一大截。運輸署表示，政府信納3間巴士公司有需要調整票價，維持更穩健的財務狀况，可以持續投資於巴士服務，包括轉用新能源巴士、投資車廠等，可是從市民的角度，巴士公司短短一年半間兩度大幅加價，確實很難接受。

巴士公司提到，疫後市民生活模式及出行習慣轉變，加上宏觀經濟環境不如理想，影響公司經營狀况，然而根據當局早前向立法會提交的文件，巴士客量雖然未完全恢復到疫前水平，但也相去不遠，九巴已回復到疫前九成半，城巴也接近九成。文件顯示，九巴及嶼巴去年日均客量，分別上升了14.6%及38.5%；加價幅度最大的城巴，去年客量亦升約19.5%。國際油價方面，今年以來也大致平穩，甚至比早兩年有所下降。

再看巴士公司財政狀况。去年九巴嶼巴均轉虧為盈。根據政府文件，九巴由前年蝕4120萬元，轉為去年賺2020萬元，今年8月，九巴母公司公布的中期業績更顯示，九巴上半年賺了2190萬元，反映盈利狀况持續改善。九巴去年車務收入約67.4億元，加價4.3%，單計車務收入便多了近2.9億元進帳，市民難免質疑九巴這次加價是否合理。

今次巴士加價，城巴加幅最大，然而論服務表現，卻是最不值得加價的一家。政府文件顯示，城巴去年及今年上半年意外率及脫班率，皆高於行業平均，然而諷刺的是，這竟然也儼然成為了城巴要求加價的「理由」。立法會會議上，城巴代表將脫班等情况，扯上人手不足以及工資不夠競爭力，言下之意是巴士加價了，公司有錢提高薪酬待遇及加強訓練，就可減少脫班及意外。有關說法的背後邏輯，相當於「服務愈差加價愈有理」。市場運作應該是賞優罰劣，服務未如理想，獲准加幅反而最多，當中存在的道德風險問題，可謂顯而易見。

城巴股權變動問題，近年備受關注。政府文件提到，城巴市區專營權2020/21年度蝕1.6億元，前年收窄至蝕3900萬元，去年重新擴大至蝕5740萬元。誠然，不同巴士公司經營環境不盡相同，可是去年乃疫後復常之年，所有專營巴士公司客量均見改善，當九巴嶼巴都轉虧為盈，唯獨城巴虧損重新擴大，若有市民質疑這是否城巴自身經營管理有問題，亦屬情理之中。

財技爭議要正視

帳目透明須加強

城巴方面強調，公司連續6年虧損，雖然今年虧損幅度可望收窄，惟缺乏足夠資金投資長遠業務發展，加價有其必要。可是立法會上，多名議員都提到，城巴母公司連續兩年派息合計2億元，質疑公司方面利用各種財技，諸如顧問費、花紅、外判廣告業務予集團關聯公司等，將利潤轉移，製造虧損假象。政府官員則稱，只要外判合約有公開招標，就不存在利潤轉移。商業世界，企業以財技「做靚盤數」，乃是常有之事，但巴士服務並非一般生意，而是關乎民生的公用事業。當公司盈虧情况足以影響加價，政府就有責任密切留意公司有否濫用財技，為民把關。如果運輸署官員缺乏處理相關問題的知識和經驗，就應該找獨立第三方專業人士跟進，萬萬不能對巴士公司的說法照單全收。

政府強調，審批加價申請過程中，有檢視專營巴士行業的營運情况、預測財務表現，以及市民承受能力等相關參考指數，然而葫蘆內賣什麼藥，外界根本無從得知；政府之前向立法會提供的加價討論文件，也只有一些梗概。舉例說，文件只列出過去3個年度巴士公司財政盈虧狀况，並無臚列營運成本細項，亦無詳細交代有關未來成本、收益及回報的預測，就連巴士公司購置新巴士的成本也欠奉。巴士公司帳目透明度不足，卻提出大幅加價，議員和公眾都有無從監察之嘆。城巴方面聲稱，期望今次調整票價後，明年可以收支平衡。倘若最終做不到，巴士公司會否又再申請加價，要市民幫手填氹？外界對此有憂慮，完全可以理解。

運輸署表示，巴士公司「財務狀况未如理想」，未來數年還要添置電動巴士，以及配合新區發展，有必要改善財務狀况，確保有能力去投資。問題是巴士公司財務狀况要「改善」到怎樣才算「理想」，公眾心裏完全沒有底；當局表示會繼續督促專營巴士公司多管齊下開源節流，實際進展如何，同樣是個問號。政府有必要責成巴士公司，就如何改善經營狀况，訂下不同階段的目標，以及制訂具體方案，好向公眾交代。

■歡迎回應[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