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文章】充滿跌宕起伏的第八屆立法會選舉，終於落下帷幕。港澳辦發言人高度評價這次選舉，認為具有里程碑意義，當中主要有3點：

一是在選舉過程方面，安全、順利、圓滿，特別是在香港社會剛經歷一場重大火災之後，選舉能夠如期舉行，展現出特區政府的統籌能力，以及各界積極支持參與，得到港澳辦充分肯定。

二是對於投票率問題，發言人認為選舉委員會界別、功能界別和地方選區的投票率均超越上屆，反映香港社會對選舉的高度重視、積極認同和熱烈支持，說明對投票率「收貨」。

三是提到這場選舉的重大意義，就是成功發展符合香港實際的高質量民主。

議員「冧莊」 已非必然

如何看今屆立法會選舉？從當選者看，這是一場競爭異常激烈、「大換血」的選舉。選前多名資深議員宣布「退位讓賢」，大批新人參選，亦有多名現任議員未能連任，令新一屆立法會出現多達40名「新血」，佔比超過四成。這樣的換血力度，於過去歷屆立法會選舉都極為少見，反映選舉的競爭性和不確定性，既沒有「祝福名單」，亦不存在「躺贏議席」。沒有了泛民，建制派及各政黨內部競爭，同樣激烈。

例如民建聯在3個直選選區派出兩張名單互相爭票，於九龍東更出現「新人勝舊人」，現任立法會議員顏汶羽被黨友擊敗。在10個直選選區中，6區都有當選人是「新丁」，其中兩區更是兩名當選人均屬新人。於功能組別選舉，同樣「刀刀見血」：漁農界、保險界的勝負都是幾票之差。選委界別最後幾席的爭奪，一樣激烈。這表明新選制下立法會選舉的高度競爭性。未來立法會可能會繼續這種大範圍、大面積「換血」，議員「冧莊」已非必然，從而令現任議員更加不敢鬆懈。

今屆立法會選舉當選人中，不單湧現大批新面孔，更顯現出年輕化、專業化、多元化趨勢，包括有前奧運金牌運動員參加旅遊界別選舉，也有不少專業人士參加功能組別和選委界別選舉，這在過去都難以想像，反映現時選舉的排兵佈陣更不拘一格、人才來源更加廣泛。

以往本港政治人才不是來自政府，就是來自地區，來源相對單一，大多是「懂選舉」的人才。但在「愛國者治港」全面落實下，除了「懂選舉」，也需要更多「懂治理」的治港人才。擴大參選者來源，既有政界，也有工商專業及不同界別，兼容並收，對香港政治新陳代謝是好事。

投票率方面，今屆實現了全面上升：地區直選投票率31.9%，較上屆多出1.7個百分點；選委會界別更達到99.45%；功能界別整體投票率則為40.09%，也較2021年的32.22%增加7.87個百分點，其中社福界投票率更翻倍。3個界別的投票率都錄得上升，反映了社會對選舉的積極參與。但也有人指出，今屆選舉總投票人數約131萬，其實較上屆少近3.3萬人，投票率上升是因為選民人數減少所造成。

這可以從兩方面分析。一是總投票人數減少，主要原因是大埔火災令全城哀慟，火災與投票日期極為接近，災後政府和各界全力救援善後，宣傳及選舉工程在最後階段近乎完全停頓，在沉重的社會氣氛下，肯定對投票人數造成影響，甚至是不小的影響，這非人力所能控制。

過分放大投票率 一葉障目

二是每屆選舉的選民人數都不相同，投票率就是按當時的選民總人數計算，得出的數字，都是客觀反映社會對選舉的參與度。今屆投票率上升就是上升，投票率上升自然代表社會更積極參與選舉，有何可質疑之理？

對於投票率問題，爭取更多、更廣泛選民參與選舉，增加選舉認受性，固然是應有之義，也是不必諱言的目標，惟外界也不必將投票率放得太過重要。如果真的為了追求更高投票率，政府大可以延後選舉，待社會氣氛逐步平復後再舉行選舉，但當局最終決定如期舉行選舉，主要考慮點就是讓新一屆立法會如期組成，能夠立即着手處理火災善後和改革工作，是以香港利益為主要考慮，而不是考慮投票率得失。將投票率過分放大，不過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一些人藉投票率企圖抹黑選舉，以為炒作投票率就可以攻擊以至否定新選制，這恐怕只是一廂情願。中央對於新選制有很強的制度自信，投票率高一些低一些，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衡量新選制的優劣，從來不在於投票率，而在於能否選賢任能、實現良政善治。2019年區議會選舉，投票率七成多，難道會認為是一場成功的選舉嗎？

新選制的最大優勢，就是杜絕了選舉成為反中勢力的奪權平台，扭轉了以往政治惡鬥之風，將政治陣營之間的對決，變成候選人能力、政綱的比併，從而選出更加多元、更具代表性、更有能力的立法會議員。這才是新選制的最大優勢，也是對新選制的最重要檢驗，而不是投票率。投票人數固然愈多愈好，不過也沒有必要被投票率牽着鼻子走。

今屆立法會選舉，是完善選舉制度下的第二場，是新選制下的又一次實踐。選舉經受了火災考驗，經受了抹黑和造謠，於過程中充分展現出良性競爭的選舉文化。一個月的選舉工程，候選人沒有互相攻擊抹黑，沒有為了勝選而挑動社會和所屬界別對立分裂。過去香港選舉一個缺陷，是一些候選人為了勝選，往往會刻意製造對立，將各種政治民生的對立進一步公開化和激化。惟這樣的操作，對於社會達成共識並沒有任何好處，選舉不但無助社會團結，更造成社會撕裂。

新選制下，選舉文化亦出現大幅改變：候選人大多聚焦發展、經濟、民生，以至業界關注的議題。有人認為候選人不講政治議題、不講爭議話題，是選舉倒退。但問題是很多涉及複雜政制和價值觀的問題、一些爭議很大的問題，本來就不適宜於高度政治化的環境裏展開討論。例如同性婚姻議題，拿到選舉期間講，除了激化矛盾，還可以取得什麼成果？聚焦社會最重要議題、最關係香港發展的問題，通過社會討論，從而讓社會凝聚「拼經濟、謀發展、惠民生、促改革」的強大共識，是新選制一大特點。

今屆選舉的最重大意義

香港要走的民主之路，不是西方對抗式政治、政黨惡鬥之路，而是實質民主、高質民主之路，選舉是為了選賢與善治服務。通過一場高水準的立法會選舉，促進良政善治、推動深入改革、做好救災善後、實現更好發展，這是今屆立法會選舉的最重大意義。選舉投票只是高質民主其中一環；高質民主還涉及民主監督、人民參與、民主決策等一連串配套。真正的民主不單在於選舉期間，更在於日常工作和表現。新一屆立法會任重道遠、承載厚望，未來4年才是對議員的真正考驗。

作者是香港文化協進智庫高級副總裁、全國港澳研究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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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成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