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社評】美國政府對TikTok「不賣就禁」法令定於周日（19日）生效，聯邦最高法院會否頒令暫緩執行，仍是未知數。數十萬美國用戶近日率先轉移陣地，還自稱「TikTok難民」，不過他們投奔的地方，並非其他美國社交媒體，而是內地社交平台小紅書；對於有機會接觸內地事物與網民，不少美國用戶似乎也甚感興趣。美國政客不斷渲染「中國威脅論」，然而兩地民間並非真的那麼敵對。大批美國TikTok用戶加入小紅書，除了帶有向華府禁令說不的意味，也反映意識形態隔膜並非無法打破。這股「難民潮」持續多久，有待觀察，無論如何，中美民間都應該加強交流，促進人心相通，減少隔閡與誤解。

「不賣就禁」生效在即

特朗普盼暫緩有盤算

TikTok即抖音海外版，由中國科技公司字節跳動持有，在美國有1.7億用戶，相當於每兩名美國人，就有一個TikTok帳戶。美國社交平台眾多，TikTok優勝之處，在於其演算法能精準掌握用戶偏好，讓小眾內容可以有效推廣。另外，它也不像X（前稱Twitter）和facebook般，被指帶有明顯偏向保守派或自由派色彩。去年4月，美國國會以「維護國家安全」為由通過法案， 變相脅迫字節跳動將TikTok美國業務售予美國公司，否則今年1月19日起，TikTok應用程式將不能再從當地的蘋果和Google平台下載，用戶雖然仍可繼續使用TikTok，但在缺乏支援及更新下，平台服務勢將逐步結束。

字節跳動指禁令違反關乎言論自由的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大半年來一再入稟美國法院，要求推翻禁令，官司一路打到上聯邦最高法院。拜登政府支持「不賣就禁」的處理，反觀將於1月20日宣誓就任的候任總統特朗普，則對禁令如期生效有保留。上月底，特朗普向聯邦最高法院提交法律文件，要求暫緩執行禁令，好讓他上台後處理。聯邦最高法院上周開庭，聽取司法部和TikTok雙方的說法，預料日內公布裁決。近日有美英媒體聲稱，鑑於最高法院可能維持「不賣就禁」裁決，中方正評估應對方案，包括考慮將TikTok美國業務賣給全球首富馬斯克，TikTok方面則指報道純屬虛構。

馬斯克已擁有社交平台X，若能兼擁TikTok，當然最好不過，可是中方過去一直反對出售，尤其不欲見到TikTok的演算法及原始碼落在外國手中，根據外媒之前報道，中方寧願TikTok在美被禁，也不想字節跳動將之出售。現在忽然傳出「考慮售予馬斯克」之說，外界難免有疑問。事實上，特朗普近月雖對TikTok表示「好感」，但最早提出封禁的正是他本人。細察他最近的說法，其實僅是希望TikTok能在美國「保持營運一段時間」，暫緩禁令目的是讓他上台後有時間尋求「政治解決方案」。外界有理由相信，特朗普只是將TikTok當成跟北京討價還價的籌碼。

華府政客指控TikTok「蒐集過量數據」、「用戶有可能被中國政府監控」，甚至可成為「中國政府的洗腦工具」，無視TikTok辯解，然而英國BBC的分析亦承認，有關指控所談的不過是「理論上的風險」。簡言之，就是無憑無據。隨着禁令大限將至，不少美國用戶似乎也在做最壞打算。部分用戶以嘲諷華府的口脗留言，道別兼感謝「一直監視」他們的「中國間諜」，有用戶更稱寧可將個人數據與中國政府分享，也不會轉投Instagram等美國社交平台。路透社更稱，最近有超過50萬自稱「TikTok難民」（TikTok Refugee）的用戶，湧向另一中國社交平台小紅書，令小紅書近日登上美國App Store下載量第一位。面對如此大規模的湧入，小紅書亦有點措手不及，需要加緊開發英譯中等軟件工具。

中美網民罕有大接觸

突顯民間交流重要性

當今之世，意識形態掛帥者比比皆是，有人戴着政治有色眼鏡，認定「只有小粉紅才會用小紅書」；對於大批美國TikTok湧入小紅書這現象，網上更有人形容這是「從一個思想監獄跑去另一個思想監獄」，云云。不過這批TikTok難民，顯然沒有太多意識形態包袱。一名來自猶他州的TikTok難民就向BBC說，自己是普通人，就算有什麼資料數據落在中方手中，也不會擔心。有美國用家則指出，小紅書是少數能在美國下載的中國應用程式之一，用後覺得與TikTok很類似。

這次中美網民罕有「大接觸」，雙方都感到很新鮮。外媒報道，有美國網民逛完小紅書後回到TikTok發影片，沒想過中國電動車如此價廉物美，對無法在美國購買感到失望；亦有美國時裝設計師在小紅書開戶，分享自己的品牌。內地方面，雖然部分用戶對突如其來的「難民潮」感到奇怪，但仍非常歡迎這批來自美國的新用戶。有網民更表示自己英文不好，希望小紅書推出AI翻譯功能。

當然，正如一些TikTok難民所言，加入小紅書一大原因是要表達不滿華府TikTok禁令，這意味他們未必真的會長期使用小紅書。另外，小紅書目前僅有內地版本，不似抖音將應用程式分成海外（即TikTok）及內地兩種版本，對美國非華人用戶而言，語言不通始終是障礙；對內地當局而言，突然有大量英語人士湧入，如何把關政治留言內容亦是一大問題。這場TikTok難民潮，未必可以持續很久，但事態至少反映兩國民間並不存在無法跨越的意識形態鴻溝。儘管中美在政治、經濟和社會制度上有很大差異，但日常生活話題，還是人同此心。正因為美國政客天天渲染中國威脅論，中美民間更須加強接觸交流，唯有互相加深理解，才能消除誤會和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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