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社評】亞太經濟合作組織（APEC）峰會周末落幕，國家主席習近平與美國總統拜登也進行了相信是兩人最後一次的元首會談。特朗普即將重返白宮，成為籠罩今次峰會的陰影。特朗普表明將再次以關稅為手段，兌現其「讓美國再次偉大」主張，國際輿論普遍認為，「特朗普2.0」會更激進地推行貿易保護主義，為處於近30年最疲軟增長期的全球經濟，增添不穩定與不確定性。歷史已一再證明，貿易保護主義損人不利己，沒有贏家，如何應對特朗普所帶來的逆風，在維護本國利益與推動全球經濟合作之間尋找平衡點，已成為各國共同面臨的重大挑戰。

歷史在利馬重演

習拜提穩定關係

自1989年創立以來，APEC峰會已是第三次在秘魯舉辦，而秘魯也是APEC首次發布「特朗普警報」的地點。2016年11月，APEC峰會在利馬舉行，適逢特朗普首次當選美國總統，當年峰會宣言明確提出，反對任何形式的貿易保護主義，深刻體現了對特朗普「美國優先」民粹綱領的憂慮。今年峰會主題定為「賦能、包容、增長」，會後宣言指出全球貿易、環境、氣候等領域，正面臨前所未有的急劇變化，多邊合作更加重要。在特朗普回朝的陰影下，這些立場更具現實意義與針對性。峰會也談及推動全球能源轉型，與正在阿塞拜疆舉行的聯合國氣候變化談判遙相呼應。鑑於特朗普宣稱上任後將削減環保法規，加上他提名質疑全球暖化的「水力壓裂法」（fracking）服務公司的老闆賴特（Chris Wright）擔任能源部長，各國當前共同面對的另一擔憂，是美國會否再次不負責任地退出《巴黎氣候協定》，給全球減排努力拖後腿。

習近平與拜登在APEC峰會期間舉行雙邊會晤，「特朗普2.0」也是繞不開的潛台詞。習近平重申中美雙方需要拓展合作和管控分歧，拜登亦指出兩國需要坦誠對話。這些說法似曾相識，2016年APEC峰會上，習近平與行將卸任的美國總統奧巴馬，也共同表達了實現雙邊關係「平穩過渡」的期望。然而，特朗普上台後對中國發起貿易戰與科技戰，拜登接掌政權後，也延續特朗普對華政策，推動地緣政治上的圍堵中國戰略，中美關係跌至建交逾40年低谷。

習近平在極有可能是最後一次的「習拜元首峰會」上，用4個「沒有變」描述中方對中美關係的基本態度，也揭示了當前破壞兩國交往的最大變數來自美國。 對國際經貿關係而言，相隔8年的兩場利馬APEC峰會，同樣見證了美國帶來的負面變數。

特朗普競選期間威脅對外國商品徵收高達20%關稅，對中國商品更計劃徵收高達60%關稅。自特朗普2018年發動對華貿易戰以來，美國在中國外貿所佔份額持續下跌，但根據世貿組織統計，中國由2017至2023年卻連續7年保持全球貨物貿易第一大國地位。箇中原因在於中國積極調整貿易結構，加強與其他國家貿易合作，減少依賴美國。就在今屆APEC峰會開幕前夕，中秘兩國領袖共同用視頻方式，出席了秘魯錢凱港開港儀式，標誌中國「一帶一路」倡議在南美洲有了一個重要支點，為促進跨太平洋貿易拓展了新空間。

與此相對，特朗普不僅「預告」對華徵收60%關稅，還把關稅大炮瞄準其他貿易伙伴，威脅要對所有外國商品徵收最高達到20%的關稅。APEC涵蓋的亞太地區，是全球重要商品供應地，特朗普第二任期可能採取的保護主義措施，令區內一眾新興經濟體面臨貿易壁壘升高的風險，韓國、新加坡、台灣，以及毗鄰美國的墨西哥等外向型經濟體首當其衝。習近平向拜登指出，「脫鈎斷鏈不是解決之道，互利合作才能共同發展，小院高牆不是大國作為，開放共享才能造福人類」。這既是中國應對美國經濟打壓的經驗之談，何嘗不是這些經濟體的共同心聲。

關稅損人不利己

徒損壞全球互信

特朗普聲言關稅不會對美國民眾構成負擔，只會增加其他國家的成本，但經濟學家與客觀經濟數據無不指出這是誤導的話術，關稅措施必然令到進口商品價格上升，導致美國人民承受更高生活成本。另外，美國貿易逆差亦沒有如他所預告那樣減少，他上台前美國商品和服務逆差4800億美元，約佔GDP 2.5%，2020年他離任之際，逆差增至6530億美元，約佔GDP 3%。

關稅政策口惠實不至，卻對國際合作造成不利影響。各國依賴多邊貿易協定推動經濟合作，特朗普的單邊主義思維，卻對國際機構與多邊組織的有效運作構成挑戰，而當各國在處理貿易和經濟事務時各自為政，國際合作的基石亦必遭到侵蝕，全球治理體系趨於碎片化，還會增加合作應對氣候變化、公共衛生等全球挑戰的難度。

APEC峰會結束後，G20峰會緊接周一及周二在巴西召開。G20在2008年金融海嘯後，對挽救全球經濟發揮了積極作用，彰顯國際合作共同應對危機的重大意義，今屆峰會主題是「構建公正世界和可持續星球」，呼應了今年9月聯合國未來峰會擘劃的全球治理願景。全球治理是一項長期且艱巨的任務，需要持續不懈的努力。美國重走單邊主義歧路，國際社會更應善用各種多邊合作機制，在不確定性中尋求穩定的力量，向那些以短視功利態度對待人類共同問題的不負責任大國領袖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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