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文章】美國大選塵埃落定。對於最終結果及其餘波，有關討論相信在未來一段時間仍會持續發酵。回顧整場大選，候選人之間就各個政策立場爭拗不斷，既有內政，亦有外交議題，後者其中一個爭議就牽涉到短片分享平台TikTok。

隨着TikTok風靡全球，近年美國政壇開始謀求應對策略，當中部分政客認為這個來自中國的海外平台構成了國家安全威脅，必須接受嚴格監管。今年4月總統拜登簽署法案，要求TikTok在9個月內剝離其中國母公司字節跳動，否則將面臨封殺。該法案的死線是明年1月19日，而翌日就是下任總統就職日子，這令外界關注今次美國大選結果會如何影響TikTok的命運。

雖然不少美國政客擔心TikTok的潛在政治風險，不過他們也意識到此平台的普及程度，若然善加利用，或者能夠有助選情。在面對國安風險和選舉壓力的兩難下，美國政客是如何抉擇呢？

兩黨爭奪TikTok政治領土

首先在總統選舉層面，民主、共和兩黨候選人都在投票前幾個月相繼加入TikTok。今年6月特朗普率先進駐該平台，在不足一天的時間內，迅速獲得超過200萬追隨者。其實特朗普在2020年任總統期間，曾以行政命令對付TikTok，故今次舉動是一反了早前立場。而另一邊廂，總統拜登簽署TikTok禁令法案之後，作為其副手的賀錦麗也在7月加入該平台。兩大黨的總統候選人不惜冒着被人質疑言行不一的風險，也要爭奪TikTok上的政治領土，足見這平台的威力。

至於其他層面的選舉，情况又如何呢？上月，美國智庫German Marshall Fund（德國馬歇爾基金會）就發布了相關研究報告（註），當中有若干有趣發現，值得與讀者分享。首先該研究指出，在今屆大選的各級選舉中（包括參眾兩院、州長和州務卿），有超過四分之一（27%）候選人有用TikTok跟選民互動和推銷政策意念，這比例高於2022年中期選舉的23%。這是否存在一個上升趨勢，現階段或許未能定奪，但卻是值得持續監察。

第二，民主黨比共和黨政客更多使用TikTok。在整體聯邦和各州候選人當中，有38%民主黨候選人有用TikTok，遠高於共和黨候選人的16%。研究報告沒有進一步分析這個黨派差別，不過我們可以猜測到，背後原因可能跟選民結構分佈有關。由於年輕人一向是民主黨重要票源之一，故此所屬政客會有更高意欲利用TikTok接觸新世代選民。至於兩黨候選人各自的意識形態（包括對言論自由的理解，以及對中國的立場）是否影響他們使用TikTok，則需要留待學者探究。

第三，在有使用TikTok的候選人當中，只有26%在自己的官方競選網站有提供其TikTok帳戶連結，這有別於他們一貫高調使用facebook和X等平台的做法。為什麼這麼多候選人不一併將TikTok連結放入競選網站？背後是媒體策略考慮（TikTok屬新興平台，需另外宣傳？）、政治考量（以免政治上遭人詬病，需低調使用？），抑或是其他因素（籌備時間不足、競選辦人員未熟習該平台？），不得而知。

第四，候選人使用TikTok的手法各式各樣——有的透過這個新興平台向選民認真地解說政策，或用於轉載他們的電視訪問和議會辯論剪輯片段；有的則純粹投選民所好，製作好玩有趣的迷因（meme）內容，務求吸引點擊率。整體而言，後者的內容模式比前者更受歡迎。

未來怎對待TikTok

將是新總統棘手問題

在數碼時代，社交媒體已成為選舉政治不可或缺的宣傳和動員工具。由早年的facebook，到後來的X，再來到現時的TikTok，都成為了世界各地政客的必爭之地。不過對美國政客而言，前兩者都是自家平台，故此用得理所當然，但唯獨TikTok是例外。究竟美國政壇未來會如何對待這個廣受當地新世代歡迎，但屬於「政治另類」的社媒平台，這將會是個有趣的政治學課題，也是下一任總統即將需處理的棘手問題。

註：Gorman, L., Goldenberg, C., & Nieminen, I. (2024). TikTok Tactics: 2024 US Candidates Dance Around Security Risks. German Marshall Fund.

作者是香港樹仁大學新聞與傳播學系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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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