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社評】本港零售業陷困，剛過去的內地十一國慶黃金周長假期，訪港內地客雖多，但零售業界形容是「旺丁不旺財」，反而本地居民消費在連串國慶優惠帶動下有驚喜。內地旅客消費模式轉變，外遊「爆買」狂潮不再，然而就算內地客消費力未來逐步恢復，如果香港商品及服務既無特色亦無價格優勢，性價比又不高，內地客依然不會考慮在港大手消費。香港「購物天堂」招牌褪色，牽涉港元匯率偏強、租金成本偏高等因素，零售業需要推陳出新，爭取顧客，政府也需要思考零售業改革的問題，協助業界走出困局。

內地客消費模式改變

生意未改善舖租先加

繼舒適堡之後，本港又有連鎖店關閉。以出售中西成藥及保健產品為主的華潤堂宣布，在港19間分店一個月後全線結業。當然，商戶走上倒閉之路，背後總是各有因由，既有可能跟市場定位、競爭力不如對手有關，也有可能因為經營模式未有與時並進、未能適應市場變化，然而本港零售業持續受壓，不少商戶都慨嘆市道不景生意難做，也是不爭事實。

今年首8個月，本港零售業總銷貨價值估計為2498億元，按年跌7.7%，若與2019年相比，同期更跌11.3%。根據統計處數字，單計8月份零售銷貨情况，按年下跌一成，差過市場預期的跌9%，當中珠寶首飾、鐘表及名貴禮物跌幅達24%，突顯暑假旅客雖多，但奢侈品銷情依然不理想。剛過去的內地十一國慶黃金周假期，零售業界同樣有「旺丁不旺財」之嘆。入境處數據顯示，黃金周7天，有超過121萬人次內地訪客入境，較去年為期8日的黃金周多逾一成，亦超過當局預期的120萬人次，惟有業界人士指旅客消費力較去年下降，以黃金周首兩天（上周二及周三）為例，生意也不過跟平常的周末相若，整體而言較2018年仍有距離。

內地經濟受內房問題拖累，消費出現降級情况。另外，旅客外遊心態也有所變化，比起一擲千金為炫富，更重視體驗，這其實也是一種成熟的表現。內地客外遊「掃貨」大買奢侈品光景不再，不僅在港如此，在日本也有相似情况，有日本經濟學家便認為，內地客「爆買」（Bakugai ）的情况不大可能回到從前，香港零售業也必須有此覺悟，就算內地開放更多自由行城市，也不會再掀起「爆買」狂潮。

當然，與日本相比，香港在吸引內地客消費上，目前還要面對匯率不利因素。根據日本媒體報道，過去數月，內地客訪日升幅顯著，為當地酒店業和零售業帶來可觀進帳，東京著名百貨店松屋銀座7月至9月中旬涉及中國遊客的免稅銷售總額，足足是去年同期的2.4倍，奢侈品銷情也受帶動上升，究其原因，就是因為日圓大幅貶值物價夠便宜，同一級數的奢侈品，在日本買比在香港買便宜一截，內地人當然懂得選擇。日本企業看好內地黃金周期間的旅遊零售生意，原因亦在於此。雖然美國減息周期已展開，但步伐快慢仍難斷言，最新公布的非農就業職位增長強勁，市場關注聯儲局減息步伐或不似預期，意味美元（及港元）強勢可能仍會維持一段時間，這對於本港旅遊及零售業而言，當然不是好消息。

市民北上消費，無疑對本港零售業有相當大的影響，然而這個黃金周本地消費情况似乎亦顯示，只要價格吸引和性價比高，本地商戶一樣有辦法「留人」。今年國慶，市民可以半價看電影，很多商戶、食肆亦連續多日提供「國慶優惠」，成功吸引不少顧客，有業界人士甚至形容這個黃金周，「本地居民消費有驚喜」。誠然，過去一周股市暢旺，對刺激市民消費意欲有一定作用，但市民沒有選擇北上而是留港消費，一大原因正是優惠價夠吸引。這一情况其實正正反映了，本港零售業陷困，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成本高價錢貴，削弱了競爭力。餐飲業人手需求大，說人工成本推高開支，也許還說得通，但中小型零售商戶人手要求相對較少，租金成本所造成的經營壓力，其實更值得關注。

本港零售店租一向高昂，近年雖受經濟不景影響，租金有所回落，問題是零售業生意額同樣下跌，不少商戶都因為捱不住貴租相繼結業。根據業界說法，商戶重新續租時，較易與業主商討減租，但幅度往往不及生意跌幅，未完約想談減租，更是難若登天。差估署數字顯示，今年7月份港九新界私人零售業樓宇每平方米平均月租，雖較2019年同期有所下跌，當中港九跌幅達雙位數，但新界跌幅僅為1%；若與去年7月比較，港島跟新界租金更分別升了5%及11%，只有九龍下跌5%。香港購物天堂褪色，原因不一而足，但租金成本肯定是其中一個重要影響因素。

業界須識變應變

政府應協助轉型

香港經濟競爭力，長期受高地價、高樓價、高租金所蠶食。當下零售業陷困，不過是再次突顯這一現實。香港要改革，就是要處理這些深層結構問題。零售商戶逆境求存，當然要致力推陳出新、提升性價比，以及提高服務質素。以藥房業為例，依賴內地客掃貨的歲月，已經一去不返，就算取消實施超過10年的「限奶令」，也不見得有「起死回生」之效。藥房總商會認為行業長遠應轉向專業化，包括提供藥物諮詢及建議等服務，雖然未知是否行得通，但至少反映了積極求變的態度，政府應從政策方面入手，協助零售業界轉型增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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