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字節跳動旗下社交平台TikTok受制於「不賣就禁」法案,明年1月19日前若未找到中資以外的買家,將被禁在美營運。外媒揣測,如TikTok要出售美國業務,以Meta(美:META)為首的科網股較大機會接手,即使買賣不成,對方仍可能因對手撤出而成大贏家。不過,美國候任總統特朗普今年競選時突然「轉軚」,反對字節跳動出售TikTok,一反首個任期時立場,其上任日期亦與TikTok限期只是一日之差,或為TikTok命運添變數。
明報記者 鄭智文
綜合報道:彭博、CNBC、英國廣播公司、《華爾街日報》、半島電視台
面臨華府「不賣就禁」法案,TikTok一度不服上訴,惟於本月6日已被美國聯邦上訴法院駁回,維持禁令,TikTok亦表明將向最高法院提出上訴。
WSJ:中國官員寧願被禁也不轉售
字節跳動若不想看着美國TikTok停業,就要急覓買家,但首先可能要面對中國政府阻力。國際業務顧問公司Albright Stonebridge副合伙人Paul Triolo曾預料,中國政府會反對字節跳動剝離美國業務或被併購,甚至會要求字節跳動拒絕併購。同期《華爾街日報》引述消息稱,中國官員向字節跳動暗示,不想對方出售TikTok,寧願任由TikTok程式在美國被禁。
即使過到中國政府一關,也不是人人買得起TikTok。彭博估計,字節跳動旗下TikTok美國業務總值約400億至500億美元,與特斯拉(Tesla)(美:TSLA)創辦人馬斯克入主Twitter時豪擲的440億美元相若。如果要有人接手TikTok,至少也要重量級企業或財團。
綜合財力及業務兩方面,彭博預料,美國各大科網巨擘較有機會出手,當中以Meta或Alphabet(美:GOOG)較有可能,只是這兩家大企業受美國監管所困,就算肯接手入主美國TikTok,仍可能被監管機構指為壟斷市場,尤其Alaphabet旗下的谷歌(Google)近年官司纏身,更曾被美國法院指其線上搜尋和廣告業務的壟斷地位屬違法。
科網界還有微軟(美:MSFT)和甲骨文公司(美:ORCL)對TikTok有興趣,兩者均曾洽購TikTok。回顧2020年8月,特朗普出任總統時簽署行政命令,禁止美國個人及企業與TikTok及WeChat交易,也一度要求TikTok出售其美國業務。當時微軟曾有意入主TikTok,卻被字節跳動拒絕,故今次也被認為不太可能入主TikTok。
至於為TikTok提供數據庫儲存服務的甲骨文公司,當年也有意向TikTok入股,更一度獲特朗普開綠燈,TikTok生死尤與甲骨文休戚相關。甲骨文在今年截至5月底財報中提到,若公司不能為TikTok提供服務,又不能及時另覓客戶,其收入及盈利均會受損。即使甲骨文或有出手救亡的動機,以其目前債務高達890億美元,未必再有餘力收購TikTok。
美TikTok觀眾人數1.21億居次
倘若TikTok最終未能找到買家,失去美國市場,是否就不能生存下去?TikTok現時已屬全球手機應用程式,據其官方所述,在逾40個國家都成為最多下載次數的手機應用程式。據Statista今年7月數據,全球市場中美國TikTok觀眾人數達1.21億,佔第二位,其餘以發展中國家為主。若以Statista所列數據計,撇除中國的抖音,美國TikTok觀眾最多只佔TikTok全球觀眾約11%。
TikTok撤出 Ig及Youtube或受惠
彭博預期,若法案最終將TikTok逐出美國,Meta可能是最大贏家,因Meta旗下社交媒體Instagram有類似功能Reels,且大受歡迎,有望成TikTok停運後的替代品。此外,最近Meta行政總裁朱克伯格(Mark Zuckerberg)與特朗普關係回暖,二人在海湖莊園共晉晚餐,據《華爾街日報》報道,朱克伯格更向特朗普就職基金捐贈100萬美元。至於Alphabet旗下Youtube也曾因應Tiktok攻勢而推出YouTube Shorts,若TikTok撤出美國,Youtube也有可能受惠。
美民眾支持禁制態度較去年軟化
然而現時TikTok是否真的被趕出美國,仍有變數。美國民眾支持禁制TikTok的態度,已較去年軟化。據Pew Research Center今年7月中至8月初的調查數據,只有32%受訪美國人支持禁制TikTok,較去年3月的50%急降18個百分點(見圖)。反對禁制TikTok的受訪者由去年3月的22%,升至28%。不少年輕的TikTok用戶,今年初亦上街反對禁令,更有人指禁制TikTok會摧毀「美國夢」。
或有見TikTok在美國依然有影響力,特朗普也較上次任期時改變對TikTok的立場,最新表態反對禁令。在他9月競選總統時,更以不逼走TikTok為政綱,「如果你喜歡TikTok,出去投給特朗普吧。」
彭博指出,特朗普與字節跳動部分大股東有聯繫,例如Susquehanna International Group聯席創辦人Jeff Yass,據悉Susquehanna International Group在字節跳動持股15%,他本人則持股7%。另據非牟利團體OpenSecrets資料,在今年大選中,Jeff Yass與妻子Janine Yass二人為第六大的政治捐獻者,合共捐贈約9600萬美元予共和黨。《財星》更認為,Jeff Yass有可能因此成為令TikTok不用撤出美國的關鍵人物。特朗普將於明年1月20日就職成為美國總統,與TikTok限期只有一日之差,目前未知他會否設法挽留TikTok。
新內閣多名成員過往對TikTok有戒心
另一方面,特朗普今次任命的內閣成員,過往立場卻傾向將TikTok逐出美國。當中特朗普提名出任國務卿的佛羅里達聯邦參議員魯比奧(Marco Rubio),更是帶頭提議立法禁制TikTok的參議員。至於內定將出任美國白宮國家安全顧問的華爾茲(Mike Waltz)、將獲擢升為主席的美國聯邦通訊委員會(FCC)專員卡爾(Brendan Carr),或成美國國土安全部長的南達科他州首名女州長內姆(Kristi Noem)等人,據往績全部都對TikTok有戒心。
喬治城大學法律中心法律及科技教授Anupam Chander指出,特朗普有可能向美國國會獲取授權,讓他就安全問題與字節跳動及TikTok談判,討論另類安排。
他表示,許多政界人物不希望TikTok明年1月就此停業,即使華府已形容TikTok威脅國安,現在仍有1.7億美國人繼續用TikTok,「就算TikTok東主不會割價出售業務,TikTok因此停運一陣子,特朗普仍能說服國會,修改法律,將TikTok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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